8月27日,大风忽起,吹散暑热的同时,也吹皱了长江江面。记者来到位于九江水道上端的九江南槽,只见大小船舶顶着风浪缓缓转向,在海巡艇指引下有序驶入航道。紧贴航道驻扎着两艘疏浚船,庞大船体岿然不动,但不停抛投出的泥沙让人感受到江面下的不平静。
事实上,一场鏖战已在此持续月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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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夏天,受流域持续高温少雨极端天气和上游来水量锐减的影响,长江干线水位进入主汛期后快速退落,出现了“汛期反枯”的罕见现象。尤其是九江南槽,水流动力不足,航道尺度严重吃紧,成为长江中下游水深“短板”,被往来船舶戏称为“九江难”。
面对罕见水情,长航局系统各单位快速集结、迎难而上,不计成本,不遗余力,坚决扛起了保畅通、保安全、保服务的职责使命,全力保障船舶走得了、走得稳,守护长江航运物流“大动脉”畅通平安。
打赢“6米”攻坚战
“小石,今天水深还能撑到6米吧?”凌晨4时,九江海事局副局长王良勇拨通当天的第一个电话,照例是打给九江航道处石阳威。得到肯定答复后,他长舒一口气。
船行长江,一寸水深一寸金。6米,是长江九江段对外公布的枯水期最小维护水深,也是王良勇和石阳威心中必须守住的水位“底线”。
得益于长江中游“645”航道整治工程,九江水道航道维护尺度自2016年以来历经3次提升,逐步由4.5米提升至6.0米,万吨级海轮可以常年通行并直达武汉,有力带动沿江经济发展。
但在这个夏天,九江水位“涨得早,去得快”,引起长航局高度警惕,并迅速应对部署:长江航道部门从七月开始进行每周实测,随时掌握航道变化情况;长航局、长江航道局领导多次带队赴九江水道进行现场办公,研讨全年疏浚保畅方案;长航局航道与通航处对长江干线流量、水位、航道尺度进行全面系统分析,针对各水道将来可能出现的浅情,提前谋划。
肩负航道维护重任的长江航道人,更是奋力与水情赛跑——
7月29日,九江水位7.39米,九江水道富余水深约2.5米,长江航道着手部署紧急维护疏浚;
8月2日,对各航行船舶发布尺度吃紧的航道通告;
8月5日,九江水位跌至6米,九江水道疏浚方案单项设计审查完成;
8月8日,大型疏浚施工船“吸盘3号”“长狮15号”相继到达九江,当天开始疏浚施工;
8月10日九江水位跌至5米,8月19日到4米……
“在上海装货时还是6米,开过来通航尺度就变5.5米了!”船舶措手不及。
“全力以赴,不计得失,尽快把维护尺度抢回6米,保障船舶正常通航!”这是长航人共同的担当与决心。
彼时正在嘉鱼水道进行疏浚作业的“吸盘2号”接到紧急调令:前往九江,加入南槽水道“6米”攻坚战。
船长陈勇有着20多年的战枯经验,深知此次任务重大,他决定放弃一切生活物资的准备时间,立即开航连夜赶赴九江。8月20日,“吸盘2号”抵达九江南槽,立即投入疏浚施工。
16时30分,船上的滤沙器不堪连续作业及高温压力,突然破裂,水喷涌而出。若重新购买更换零件,抢通作业至少要停滞1天,这意味着打通南槽要延长1天。“把漏水点临时用钢丝捆起来,咱们继续干!”全船上下一心,选择迎难而上。
太阳升起,黑夜退去,疏浚施工如期完成攻坚。8月21日10时,九江水道维护水深恢复至6米,“大动脉”再次充满活力。
打好保通“配合战”
凌晨4时,天还没亮,九江武穴海事处城子镇执法大队副大队长曹敏的闹钟响了。他用最快速度穿衣、洗漱、集结队伍,然后上到驾驶台,拿起高频,引导待通过船舶编队进入等候区,为1小时后的换向单边通航做好准备。
为确保九江水道的安全畅通和疏浚作业船舶安全,九江海事局于8月10日起对南槽航道实施单向通航管控,白天放行下水船,晚上放行上水船,最大限度提高通航效能,满足航运需求。
从那天起,曹敏就和同事们住到了海巡艇上。4平米大的船舱既是卧室也是办公室,困了轮流在两条窄沙发上眯一下。烈日炙烤,高频喊话,日夜不休,嗓子哑、眼睛红、皮肤黑是他们的共同特征。
驻守于九江南槽的,还有“航道10103”“宁道标1102”两轮。随着水位快速退落,九江航道部门采取“舍宽保深”的措施,每日根据水情和疏浚作业需求动态调整航道,尽可能最大限度利用自然水深,保障航道计划尺度。
“过去一天调整1到2个航标,现在每两至三天,整个航道要随施工作业换边。我们2条船、8个人共同作业,确保在2小时完成全线十余个航标的调整工作。”石阳威告诉记者,他们每天都在与水位赛跑、与时间赛跑,“测绘调标、疏浚施工、通航管控,每一个环节环环相扣,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关键。”
为激发多部门合力,九江武穴海事处、长江武穴航道处与武汉航道工程局施工项目部等现场单位成立九江水道保通保畅临时党支部,以党建联盟为纽带,快速反应、高效推进——
每天4时30分测量艇启航,抢抓换向前后的船流空窗期进行水深测绘,8点以前形成图纸。九江海事局、九江航道处领导和业务部门开展每日会商,共同研究浅点疏浚方案、航道调整计划和施工方案,以“尽量保证维护水深、满足基本航道宽度、方便船舶操作会让”为原则,实时优化船舶单控航路,平衡施工需求和通航保障矛盾。
某天傍晚换向通航后,曹敏感觉到船舶流量偏大,交汇紧迫,他当即反馈给支部里的航道同志。两艘航标艇很快抵达,重新调整航标,错开船流,通航效率立马提升。
目前,九江航道船流量保持在600艘次左右,与往年同期基本持平。据九江市港口航运管理局工作人员介绍,该市港口吞吐量在7月份继续保持了高速增长态势。
勠力决胜持久战
“‘南油62034’,可以通过。请其它船舶耐心等候,听从现场海巡艇指挥,有序通过。”
8月27日上午5时,长江南京油运公司船队装载近2万吨原油,在海巡艇护航下,率先通过九江南槽。目前正是中上游油库补库的关键时期,该公司平均每天有2个船队通过九江南槽。
“当前,保通保畅是我们的首要目标。对电煤、油料等重点船舶,我们按照‘一船一策’提供点对点护航服务,安排近槽锚泊,优先放行,确保关系国计民生的重点物资畅通流转。”王良勇告诉记者。
在航道航宽仅为正常情况一半的不利局面下,单向通航既要确保畅通高效,更要守住安全底线,考验着海事人应对复杂局面的能力。
对此,长江海事局领导高度重视,局领导多次到现场调研,指导九江海事保通保畅工作。九江海事局全体进入“战时状态”,班子成员带队、党员先锋打头,下沉一线靠前值守,拉起“分区、分时、分船”精准管控的安全防护网——
分区管控即根据上下行船舶流量,将待泊船舶分散到不同锚泊区,既保障各锚泊区得到充分利用,也提高了分区放行时的通航效率;
分时管控即紧抓单向管控换向时机,通过计算交通流,科学确定反向放行时机,减少管制水域空置时间;
分船管控即对危险品、集装箱等重点船舶点对点服务,对重点物资船舶优先放行,确保重点船舶快速通过、重要物资快速流转。
同时,该局主动作为、大力挖潜,临时开放九江大桥第8桥孔分流,每天实测南槽航道外水深,引导小船、空船走反浮,减轻通航压力。
作为分管业务的副局长,王良勇不是蹲在指挥中心调度,就是在现场督导,整个人黑瘦了一圈。“维护尺度不断变化,船舶配载吃水有时来不及调整,还有一些船舶抱着侥幸心理谎报瞒报吃水,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他忧心忡忡地说。
九江南槽是横槽河段,水流与航道走向夹角大。下水船舶一旦落弯,直接危及疏浚施工船舶;上水船舶一旦搁浅,势必打横阻塞航道。
“除了单向管控外,我们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严防死守超吃水船舶上,坚决做到百米以上大船百分百核查吃水。”王良勇告诉记者,15天以来,该局交管中心和五个基层处上下联动,24小时核查,共查处超吃水船舶54艘。“罕见水情下,长江航运人需要一条心一盘棋共克时艰。因此对于这些查处船舶,我们主要通过劝说和教育,争取他们的理解和配合,引导船舶减载通过或就地锚泊等待。”
万里长江,牵一发而动全身。为缓解九江通航压力,长江海事局全线联动加强超吃水管控,两次就九江水道发布加强吃水管控的紧急通知;上下游黄石、岳阳、安庆海事及鄱阳湖区采砂指挥部密切联动,重点控制砂、石船吃水源头管控。
“根据施工计划,近几天我们将完成第一槽疏浚作业,届时可稳定保证6米水深、100米航宽的航道条件,取得战枯保畅阶段性胜利。”石威阳介绍,“但我们仍要警惕可能存在的水位短期内退落到多年最枯水位的极端情形及局部秋汛,保通保畅任重而道远!”
海事部门提醒,船员朋友们近期要密切关注航道部门公布的维护水深,科学配载,留足富裕水深,增加保险系数,切莫抱有侥幸心理;同时合理安排船期计划,尽量避免聚集于九江段抛锚等待。